文字丨沈洋 攝影丨劉光華
在昭通古城，遇一段時光。左腳踩進陡街民國的青石板，很穩(wěn)，沒有想像中的滑，順便滑進一段烽煙歷史。正午的陽光，透過門檐某塊漢磚的缺隙，射到一位玩鳥籠的老者的黃銅煙桿上，影射出的光芒，讓游子的心鍍上了一層漢洗抑或朱提銀的光芒。
昭通是光亮的，是潔凈的。馬可波羅曾經(jīng)行走過的古城，一座叫朱提和烏蒙的古城，一座滇軍182師從小城心臟轅門口誓師開拔臺兒莊抗日戰(zhàn)場的古城。今天，城門洞猶在，雖是翻修，卻從史跡中走來。雖沒落下歷史的塵埃，卻有著漢唐的遺韻。
許久沒有這樣專注于這座古城的表情了，就像在黑暗里注目自己年邁的父母。從小光著腳丫在昭通古城的青石板上奔跑，在建國街八角亭打角板、斗蛐蛐；在轅門口拿子、修田，在西陡街看小販賣炒板栗和冰糖葫蘆；在西街口晶瑩剔透的木瓜涼粉攤前垂涎欲滴；在云興街、殺豬巷、氈匠街和懷遠街聽茶館的老爺爺擺愛國將領龍云和盧漢的故事，說這是咱們昭通走出去統(tǒng)治云南二十余年的大英雄；也常常穿過挑水巷，去舊貨攤上翻撿彈子轱轆，枓張車車去?？?；還常常去南北順城街溜冰玩耍。唉，不說這些了。
冬日里的昭通按說是有些冷的，北風倔，摻人臉，一向四季分明，像昭通人的性格，表里如一，直來直去?？墒墙衲甏汗?jié)不。晴，晴得通透，晴得干凈，天藍，地亮。晴得沒有一絲猶豫，晴得滿地鄉(xiāng)愁。
街邊的綠化樹上，掛滿了彩燈、彩旗、紅花、燈籠和中國結，還有各式各樣的“福”字，一切可以盡情展紅的，都紅了，紅了老街，紅了舊巷，紅了男女，紅了老少。記憶中的昭通，似乎從來就沒這樣紅過。陽光照在街角每一位老人古銅色的臉上，溢笑的臉滿是親切和藹的表情。他們翻過來曬，背過身曬，仿佛要把這個冬季被寒冷吸走的陽光通通給補回來。
這一方名叫昭陽的城，古老與現(xiàn)代交融，傳統(tǒng)與時尚并立，總有幾棵新的嫩芽拱出泥土，總有一些新時代氣息穿過門楣?？傆幸恍┪兜罃噭游独伲傆幸恍┰捳Z牽腸掛肚，總有一滴眼淚留給故鄉(xiāng)。
風，總是那么個性十足，總要弄出些春的萌動。那些飄街而過的氫氣球，已然打著時代的烙印。無論材質、做工和顏色，都是那么講究。
那些門店里傳出的音樂，閃動著時光的節(jié)律。不正是王菲和那英春晚深情演繹的《歲月》么？不覺間，已走出古城。回眸又見陡街，又見鄉(xiāng)親父老。那些街巷，穿越百年舊時光，盡管沒了當年國營清華飯店的鬧熱，沒了酸辣面館的鄉(xiāng)味，卻一樣保持著拱門模樣，還是那熟悉的法式建筑。親人還在，不過，沒了當年的芳華，更多了一些牽掛。
幸好還有回憶。還想回到巷子里，還想回到四合院，還想聽到公雞的打鳴，還想聽到母雞下個城市蛋的咯咯聲。慶幸，又在昭通古城，遇一段時光。明年正月，應該還能回來。
〖沈洋，中國作協(xié)會員，中國電影家協(xié)會會員，在《中國作家》等雜志發(fā)表文學作品百余萬字，出版長篇小說《萬物生》等8部。中篇小說《包裹》被改編成電影。電視劇《鍛刀》文學原創(chuàng)作者之一?，F(xiàn)居昭通。〗
〖劉光華，昆明都市時報傳媒公司副總經(jīng)理，《滇池·大美昆滇》副總編輯、主編。現(xiàn)居昆明。〗
